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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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想幫他嗎？
程陽靈不知道。
但她肯定的是, 她不會像溫落那樣。
哪怕到現在，她也不太會像她那樣, 開一些在她看來容易引發爭吵的玩笑。
她覺得，她玩不起。
她更害怕別人突然之間就和她生氣，那時候，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程陽靈張了張嘴，想繼續解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解釋的越多越容易讓人誤會。
就比如剛剛。
溫落大概是註意到她的為難, 出聲：“祝清曜, 你可真不要臉。”
程陽靈本以為, 溫落說完後，祝清曜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結果他湊到她耳邊：“00，你想幫我嗎？”
“......”
程陽靈覺得這個人很幼稚。
一定要有一個準確答案才行。
側過頭看他，語氣淡淡：“不想。”
“......”
也不等他繼續說下去, 直接吃飯。
溫落是真的有事情, 她說回去後還要畫媚子。
程陽靈不懂，但是讓她多註意休息。
見她不懂，溫落正準備和程陽靈具體解釋, 結果被祝清曜拽走了。
程陽靈覺得好笑, 這麽多年，他倆一直沒變過。
“笑什麽？”
“啊？”程陽靈下意識擡頭看, 解釋：“只是覺得他倆這麽多年都沒變過, 挺好的。”
祝清曜怔住，手指微微蜷縮, 低聲喃喃：“變了的。”
他聲音太小，程陽靈沒聽清：“什麽？”
“我說，他們變了。”也不等她問，主動解釋：“變得比原來更穩重了。”
程陽靈看了兩人背影一眼，“那也正常。”
沒有誰會一直不變。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無言，直到祝清曜把車停在她家門口。
程陽靈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被他喊住了。
“00。”
程陽靈回頭看他。
“對不起。”
“啊？”
怎麽突然之間就抱歉了。
“我媽和我說，她找過你。”
程陽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什麽時候？”
“咱倆被請家長那天。”
思緒漸漸被回憶扯遠。
還是被年紀主任誤會那次。
當時鄭慧和她說；祝清曜的志向不在國內，讓她少打擾他。
“雖然現在抱歉很晚，但是我還是想和說一聲，對不起。”他背對著日光，車窗開著，外面的微風吹過，引得他發絲微微晃動。
他唇線平直，眼睫垂下，擋住眼底的全部情緒，在眼瞼處留下一層濃密的陰影。
她忽然很想扯扯他的唇角，讓他笑一笑。
原來那麽陽光又熱烈的一個人，怎麽能像現在這樣，唇角很少上揚，永遠在愧疚。
這麽想著，程陽靈慢慢伸出手，戳在他嘴角處，慢慢往上提。
感受到她的動作，祝清曜擡眼，兩人對視，程陽靈看著他瞳孔裏的自己，感覺此刻場景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
沒深究，此刻她更想跟著自己的想法走。
“祝清曜。”
“嗯？”
“你笑一笑。”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祝清曜應該是耀眼的，不計後果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
祝清曜也真的按照她說的來，嘴角揚起。
動作愈發熟悉，程陽靈猛地想起來，好像高中運動會的時候，祝清曜就做過一樣的事情。
只不過這次，主動的換乘她了。
仿若再把這些年他告訴她的，在一一還回去。
“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當時生氣只是因為你一聲不吭就走了，還從來不和我聯系。”
“對不起。”
也不知道是對她的不告而別感到抱歉，還是鄭慧的事情。
亦或者，兩者都有。
程陽靈不想多想，她覺得，沒有必要。
仿若這麽多年的郁氣，在祝清曜和她解釋好原因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祝清曜還是有些難堪，程陽靈忽地就笑了。
“祝清曜。”她輕聲喃喃：“我不怪你了。”
她的少年啊，就應該永遠赤誠，永遠熱烈。
-
回到屋子後，程陽靈往下看去，祝清曜已經下了車，站在車旁擡頭看。
天色已經比剛剛在車上要黑了許多，可莫名的，程陽靈就是能看清祝清曜的神情。
擡起手對著樓下的人擺了擺，底下的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程陽靈看著他鉆進車裏，而後手機震動了下。
祝清曜：【謝謝。】
程陽靈笑，沒回覆。
要真的說謝謝，也應該是她說。
謝謝他改變了那個懦弱的她。
今天在外面一天，她準備早點休息，收拾好後剛躺在床上，就收到陳曦的視頻邀請。
程陽靈一楞，這還是陳曦第一次給她打視頻，以為她有什麽急事，按下接通鍵。
手機剛顯示對方的面孔，就聽到陳曦哀嚎一聲：“啊！靈靈。”
程陽靈一驚，穩了穩心神，問她怎麽了。
“我今天中午去相親，遇到的簡直就是奇葩男。”
“怎麽奇葩了？”
“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然後他說AA，我沒意見，然後你知道他說怎麽A嗎？”
程陽靈沒說話，等著陳曦繼續說下去。
“他居然和我說，他只把他吃過的菜和我AA，我活了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個A法，我當時忍了又忍，才沒和他甩臉色。”
程陽靈笑出聲，確實很奇葩，估計這種人絕世罕見。
“那你最後怎麽解決的？”
“我說不用了，你那點錢留著打車吧，把錢都給了，我內心想著就當今天和流浪狗吃了一頓飯。”
程陽靈正準備說話，就聽到陳曦再次嚎叫一聲：“可是想想還是好虧啊。”
程陽靈翻了個身，語調上揚：“明天下班我請你去吃飯。”
陳曦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嗎？”
“真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多都是陳曦圍繞他怎麽就走到相親這一地步展開的，不知怎麽，話題忽然轉到她身上。
“誒，靈靈，你相親過嗎？”
程陽靈搖頭。
“那你爸媽不催你？”
程陽靈還是搖頭，“他們說讓我慢慢來，不著急，遇到合適的比較重要。”
“啊！”陳曦憤然；“果然開明的父母都是別人家的！”
程陽靈默然，和現在大多數催著孩子結婚的父母相比，她爸媽確實更加開明。
他們會更加尊重她的想法，不去幹擾她的決定，只是偶爾會給一些他們過來人的看法。
但那個時候，一般都是她主動去問他們的意見。
“誒，靈靈，你覺得祝清曜怎麽樣？”
思緒被陳曦這句話拉回。
心臟撲通撲通的，囁嚅道：“什麽怎麽樣？”
“就是有沒有考慮過和他談戀愛。”頓了下，陳曦解釋：“我就是覺得，高中你倆關系那麽好，現在他也回來了，你對他，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在聽完陳曦的話後，她很平靜地問自己，如果和別人呢在一起，她能釋懷嗎？
沈默一瞬，她很確定，不能。
程陽靈垂下眸子，對祝清曜的感覺，還是有的。
畢竟那是她懵懂青春裏，占據了一半思緒的人。
哪怕時隔七年，但年少時期的心動，隨著著漫長的時間流動，傳遞至此。
那就像是掌心紮進一根刺，沒拔掉，只能盡量忽略和習慣。
等她再次見到紮刺的人，當初的感覺尤在眼前。
但，她又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喜歡祝清曜？還是一種對當初的執念。
她也不確定，過了這麽久，她是不是還有那個勇氣像十幾歲那樣，一腔孤勇。
等了太久，沒聽到她回到，陳曦喊她。
程陽靈擡起眸子，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再說吧。”
陳曦沒繼續問下去，又和她聊了幾句，掛了視頻。
程陽靈把手機放到一旁，腦袋紮進被子裏，勾著身子。
要不，她試一下？
如果可以，那再好不過；如果不可以，也算是給她的十幾歲一個答案。
腦海中忽然回蕩起祝清曜和他說過的話。
他說——
陽景一中2013年畢業的理科三班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快速摸過手機，給陳曦發了一條消息。
仿若怕對方睡著不能立刻給她回覆一般。
她也確實，很想知道這件事的答案。
程陽靈：【你覺得，祝清曜對我什麽感覺？】
陳曦沒睡，立刻回她：【他喜歡你啊，咱們班幾乎都知道這件事。】
程陽靈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陳曦也沒繼續追問，像是特意留給她考慮的時間。
打開和祝清曜的聊天框，程陽靈在上面戳了戳，在選擇發送的那一刻，停下了。
而後，又都刪掉了。
她想問問他能不能等等她，但又覺得，沒什麽意義。
-
隔天上班的時候，程陽靈正和陳曦商量著去哪兒吃飯，祝洵突然跑到辦公室門口，程陽靈看他，一臉不解。
“老師，我小叔來了。”
下意識的，程陽靈以為祝清曜是過來找她的。
剛要站起身，就聽到祝洵接著道：“我太爺爺去世了，我小叔接我回去。”
程陽靈很痛快地給了他出門條，並且把他送到校門口，確認祝清曜在後，這才放下心。
祝清曜看到她後，讓祝洵先上車。
祝洵已經習慣，他知道小叔對程老師有好感，所以每次來學校接他，都是他小叔主動過來。
哪怕要請假也要過來接他。
不過，他挺喜歡程老師的，人好，講課也很好，也不會端著老師的架子和他們相處。
程陽靈見他過來，主動說：“我聽祝洵說，他太爺爺去世了。”
“嗯，是我爺爺。”
程陽靈忽然有些好奇，其實，她還不是完全知道祝清曜和祝洵的關系。
“那你和祝洵是？”
“他爸爸是我哥。”
程陽靈懵了一瞬：“你不是說......”
她話沒說完。
“堂哥。”
程陽靈了然，也不再耽誤他時間：“節哀。”
回去的路上，祝洵通過後視鏡和祝清曜對視好幾次，再一次對視上的時候，祝清曜說：“要說什麽？”
祝洵幽幽道：“我爸媽上次還問我咱兩是不是達成了什麽交易，你寧願請假都來接我。”
“可惜了我這個侄子天天給你打掩護。”
祝清曜直接道：“你不打掩護也可以。”
“那不行。”
祝清曜挑眉，透過後視鏡和他對視，詢問他問什麽。
“我要是和家裏人說了，結果你沒追到程老師，你多丟人啊。”
“......”
“祝洵。”
“嗯？”
“我記得上次你爸說想給你報個補習班，我正好有個認識的輔導機構，教學挺好，要不你去看看？”
“......”怎麽能有這麽小氣的男人。
不大度的男人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說不就行了嘛。”
祝清曜也沒真打算讓他去，只是說出來嚇嚇他。
他經歷過這些，所以對這個侄子，還是希望他自由一點，更何況，考上陽景一中學生的和陽景市大部分高中生比起來，成績都是拿得出手的。
“不過，小叔，你準備什麽時候把程老師追到手啊？”
“你怎麽比我還著急？”
“我這不是怕程老師被別人搶走了嘛，我跟你說，我們班沒有一個人說程老師不好。”
“多和你程老師學學，她英語也很好，當時從我們班中下等考到班級第二。”
“那班級第一是你？”
“嗯。”
“小叔。”祝洵很是氣憤：“你怎麽不讓程老師考回第一！！！”
祝清曜被他氣笑了：“這難道不應該自己考？”
“那你也應該讓讓程老師。”
“祝洵。”
祝清曜忽然很嚴肅地喊他。
祝洵意識到他語氣不對，下意識坐直身體，同時內心思忖是不是剛剛哪裏說錯話了。
“讓來的沒有任何意義，你不如去帶著對方一起進步，懂？”
祝洵似懂非懂點了下頭，“那小叔你準備什麽時候追到程老師？”
“......”
那不得看00什麽時候同意他？決定權在00那裏，又沒在他這裏。
祝洵繼續道：“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聽到我同學說，隔壁班的陳老師這周末去相親了，你再不抓點緊我怕程老師也去，到時候你連機會都沒有了。”
“......祝洵。”
“啊？”
“從現在開始，你安靜到家。”
“好的。”祝洵還給嘴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隔壁班陳老師，應該就是陳曦。
這麽一說，他還真的應該抓點緊，這個年紀，也確實是到了被家裏人催著相親的地步了。
可他又怕逼的太緊，適得其反。
內心嘆息一聲，趁著等紅綠燈的功夫，給陳曦發了條消息。
祝清曜：【幫我留意下最近有沒有人追程陽靈，或者她去相親沒？謝了。】
陳曦：【怎麽？想打探敵情？】
祝清曜：【這叫在給我留機會。】
陳曦：【她不會去相親的，至於有沒有人追她，我幫你留意著。】
祝清曜：【謝了。】
陳曦：【你能不能爭口氣？】
祝清曜：【我努力。】
陳曦收到祝清曜消息的時候，剛確定和程陽靈晚上去吃什麽，看了眼程陽靈，又看向自己手機。
內心暗爽，他著急了。
她沒和程陽靈說這件事，不然她怕影響祝清曜發揮。
這麽想著，忽然冒出一句：“靈靈，等你結婚我去當伴娘吧。”
程陽靈聽到她這麽一句無厘頭的話，一怔：“怎麽突然說到這兒？”
“就是忽然想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沒準你比我早。”
陳曦沈默：“說得也有道理。”
“......”
正好到下節課上課時間，程陽靈收拾東西準備去上課，陳曦下節沒課，回到自己的座位，隔壁班老師回來，和程陽靈打了個照面。
那老師看相陳曦，忽然道：“小陳啊，你知道程陽靈有對象沒？”
陳曦一時間摸不準這老師什麽態度，不確定回答了句：“沒有吧......”
“咱們上一屆有個體育老師，也沒對象，對程陽靈有點意思，你們兩個關系好，幫我問問她什麽態度？”
陳曦剛要說他可以自己去問，就聽到對方解釋：“我怕我直接問她尷尬，你幫我問下，謝謝。”
陳曦只好點頭同意，同時內心暗暗吐槽祝清曜這張烏鴉嘴，他不說什麽事都沒有，他今天一問她，剛過去還沒有十分鐘，就趕上了。
怕不是開過光。
“我幫您問問。”
那老師再次和她說了聲謝謝。
陳曦覺得，她不能替程陽靈拒絕掉這件事，只能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祝清曜。
陳曦：【祝清曜！！！你是烏鴉嘴吧！你剛和我說完，隔壁班老師就要給程陽靈介紹對象。】
那頭沒立刻回覆，估計是在開車呢。
-
程陽靈回來的時候，陳曦很快又湊到她面前：“靈靈，一班班主任要給你介紹對象。”
程陽靈不確定，疑惑：“我？”
陳曦點頭，“說是咱們上一屆的一個體育老師。”
“別了，我找個時間和他說一聲。”
“你不去看一眼長啥樣就拒絕了？”
程陽靈輕嗯一聲：“一個學校的，我覺得尷尬。”
她說得很委婉了，除了被一整個學校的知道之外，她也怕突然分手，畢竟還在一個單位。
更何況，她現在沒心思。
“那要不也去看一眼長什麽樣吧，剛剛他給我指了，那老師今天正好有課，我在樓上看了眼，看不清。”
程陽靈抗拒：“我不去。”
陳曦自然知道程陽靈是怎麽想的，“咱們又不是特意去看他，正好我想去趟商店買點吃的。”
程陽靈紅筆正好沒水了，想了想，就同意了。
兩人經過操場的時候，陳曦小聲和她說：“就那個穿黑色短袖的，就是他。”
程陽靈沒去看，她連陳曦口中的順路都不想有。
見程陽靈一副沒有興趣的樣子，陳曦也不再繼續，來商店買好東西後，祝清曜也回她了。
祝清曜：【那她什麽態度？】
陳曦偷瞄了眼旁人，快速打字：【靈靈拒絕了，她不感興趣。】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祝洵請假三天就回來了。
看到他後，程陽靈讓他補一下這幾天落下的課程。
而祝清曜仿若消失一般，一直沒出現在她眼前，就連消息也沒有。
她盡量忽略祝清曜帶給她的異樣，正好這周末程明和趙淑敏回來，索性直接回家。
程明和趙淑敏去北方玩了很長一段時間，還給她帶回來一些特產，程陽靈看著面前這些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佩服他們兩個人把這些東西全都帶回來。
趙淑敏在那些東西裏翻來翻去，最終拿出一個盒子，“這個好吃，你快嘗嘗。”
程陽靈接過東西，邊吃邊聽趙淑敏說這是她認為這些東西裏最好吃的一個。
嘗了一口，便和他們開始收拾屋子。
這段時間她沒回來過，屋子內已經落了一層土，三人收拾到晚飯時間，沒選擇出去吃，程陽靈主動出去買菜。
屋子還剩一些尾巴沒收拾完，她讓趙淑敏和程明繼續收拾。
她來到金烏巷附近的一個商店，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麽了，只好在那些準備被處理的菜中挑一些賣相不錯的。
拎著一小兜子菜，剛走到金烏巷的路口，迎面走來一個人，程陽靈腳步稍稍頓住，對對方微微點頭，準備離開，卻被對方叫住。
程陽靈只好停下。
她覺得，她應該是怨對方的，話到嘴邊，卻又換了個方向：“有什麽事嗎？阿姨。”
鄭慧指了指一旁的長椅，示意她坐下。
糾結一瞬，選擇跟過去。
鄭慧態度誠懇：“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程陽靈微微蜷縮，沒說話。
“當時我和你說了很過分的話，是我不對。”
她有些悵然。
程陽靈還是沒吭聲，鄭慧猜不透她的心思，開始緊張：“你不同意也沒關系的。”
這麽大的人了，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程陽靈側過頭，和鄭慧對視。
“阿姨。”
她輕聲道。
鄭慧嗯了一聲。
“您不用和我抱歉的，您為祝清曜考慮，我能理解。”程陽靈用力攥緊手中的塑料袋，當若要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那裏：“我覺得，您更應該和祝清曜說抱歉。”
在她看來，那個時候的鄭慧，做得真的很過分。
鄭慧嘆息一聲：“是我太固執了。”
“祝清曜前段時間來找過我，他說要在國內發展，我當時還不同意。”
程陽靈靜靜聽著，她以為，祝清曜會很順利。
“但是他和我當年一樣，拿刀比在脖子上，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些年我堅持了一件特別錯誤的事情。”
思緒停止，她沒想到祝清曜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和鄭慧談判，未免，太偏激了些。
“他和我說，他不是威脅我，就是想讓我感受一下當時他的心情。”
也不給程陽靈說話的機會，鄭慧直接結束了話題，像是在逃避什麽：“我要出去轉轉，就不耽誤你太多時間了，你應該還沒吃飯，快回去吃飯吧，我再和你說一聲抱歉。”
說著，還要對程陽靈鞠躬。
程陽靈迅速扶住她，不讓她彎下身子。
鄭慧只好再和她說聲抱歉，離開了。
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程陽靈喊住了她。
兩人對望，程陽靈深吸一口氣：“我沒怪過您，祝清曜也沒有。”
她笑了笑：“他當時和我說的是，想不明白，而不是討厭您怨您，你不用太過自責。”
鄭慧笑出聲，和她說了聲謝謝。
總歸是她做錯了，如果她當初不那麽固執，祝清曜和她現在，或許就會像溫落和薄紀聲那樣。
回去的時候，趙淑敏和程明癱在沙發上，程陽靈笑出聲，“我做飯，你們去洗個澡，吃完飯就休息吧。”
兩人玩了這麽長時間，肯定累了。
等兩人洗完澡後，程陽靈也正好做完飯。
餐桌上兩人問他最近工作怎麽樣，程陽靈一一回答著。
趙淑敏忽然想到什麽，問她：“你買菜怎麽去了這麽久？”
程陽靈小聲應著：“碰到原來同學的媽媽了，就聊了幾句。”
趙淑敏一聽就知道是誰，“那你這個朋友，還沒回國呢？”
“回國了。”
趙淑敏喃喃：“回國了就挺好，在國外總沒有在國內舒服。”
程明不理解她的想法：“那萬一人家年輕人就喜歡國外的生活呢？”
趙淑敏瞪了他一眼：“你非要和我擡杠是不是？”
程明瞬間就不吭聲了。
程陽靈默默吃飯，沒吭聲。
這兩年她已經習慣了。
吵吵鬧鬧已經算他們之間的情趣了。
沒有程明的搗亂，趙淑敏繼續問：“那靈靈，你現在對你這個同學，有什麽想法？”
“什麽什麽想法？”
趙淑敏輕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當時喜歡咱家對門那個男生。”
程陽靈一楞，問道：“那您怎麽沒管管我？”
“我管你幹什麽？”趙淑敏說出一句事實：“你喜歡他，你學習成績也上來了，也知道鍛煉了，也有朋友了，我怎麽管你？”
“總不能把你管成高一那樣。”
“......”
說得也有道理。
“高中你兩不合時宜，我看你倆也沒什麽過分的舉動，也知道努力學習，就裝作不知道。我當時還想著，你兩沒準大學就能在一起呢，結果誰能想到他畢業就出國了。”
程陽靈沒吭聲，她覺得，她比祝清曜幸運太多，有這麽一個明智的父母。
“一個能帶動你變好的人，我是不會管的。”
程陽靈淡聲解釋：“我看看吧，我現在也沒遇到合適的人。”
“嗯，也不急。”趙淑敏指了指旁人：“你看我和你爸雖然結婚晚，但是比那些一直在吵的夫妻好很多，合適比什麽都重要。”
程陽靈點頭。
明天是周末，程陽靈也就沒回去，在這邊住下了。
隔天睡醒的時候，程明已經把早飯買回來了。
程陽靈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個小包子，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她剛看完一個小視頻，就收到祝清曜的消息。
祝清曜：【00，你沒在家？】
程陽靈抽出張紙，在上面蹭了蹭手指上的油：【我在金烏巷。】
祝清曜：【還想今天找你去玩，結果你不在。】
程陽靈忽然來了興致：【去哪兒？】
祝清曜：【還記得高二五一假期我帶你去的地方嗎？】
程陽靈回了一個嗯嗯的表情。
祝清曜：【去那裏。】
程陽靈還記得當初他和她說那個地方一般無異活動比較多，也問了出來：【這個時候還會有活動嗎？】
祝清曜：【沒有，但是上次就想帶你去個地方，結果沒去成，這次去吧？】
程陽靈也想知道到底什麽地方，問：【幾點去？】
對方發來一條語音，語氣揶揄：“00，你不考慮一下嗎？”
“......”
程陽靈禮尚往來般的，也給他回了條語音：“那要不——”
她頓了下，只把這三個字的語音發了出去。
而後，才慢悠悠說出接下來的話：“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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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陽靈不知道。
但她肯定的是, 她不會像溫落那樣。
哪怕到現在，她也不太會像她那樣, 開一些在她看來容易引發爭吵的玩笑。
她覺得，她玩不起。
她更害怕別人突然之間就和她生氣，那時候，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程陽靈張了張嘴，想繼續解釋，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解釋的越多越容易讓人誤會。
就比如剛剛。
溫落大概是註意到她的為難, 出聲：“祝清曜, 你可真不要臉。”
程陽靈本以為, 溫落說完後，祝清曜不會再提起這件事, 結果他湊到她耳邊：“00，你想幫我嗎？”
“......”
程陽靈覺得這個人很幼稚。
一定要有一個準確答案才行。
側過頭看他，語氣淡淡：“不想。”
“......”
也不等他繼續說下去, 直接吃飯。
溫落是真的有事情, 她說回去後還要畫媚子。
程陽靈不懂，但是讓她多註意休息。
見她不懂，溫落正準備和程陽靈具體解釋, 結果被祝清曜拽走了。
程陽靈覺得好笑, 這麽多年，他倆一直沒變過。
“笑什麽？”
“啊？”程陽靈下意識擡頭看, 解釋：“只是覺得他倆這麽多年都沒變過, 挺好的。”
祝清曜怔住，手指微微蜷縮, 低聲喃喃：“變了的。”
他聲音太小，程陽靈沒聽清：“什麽？”
“我說，他們變了。”也不等她問，主動解釋：“變得比原來更穩重了。”
程陽靈看了兩人背影一眼，“那也正常。”
沒有誰會一直不變。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直無言，直到祝清曜把車停在她家門口。
程陽靈手剛搭在門把手上，就被他喊住了。
“00。”
程陽靈回頭看他。
“對不起。”
“啊？”
怎麽突然之間就抱歉了。
“我媽和我說，她找過你。”
程陽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什麽時候？”
“咱倆被請家長那天。”
思緒漸漸被回憶扯遠。
還是被年紀主任誤會那次。
當時鄭慧和她說；祝清曜的志向不在國內，讓她少打擾他。
“雖然現在抱歉很晚，但是我還是想和說一聲，對不起。”他背對著日光，車窗開著，外面的微風吹過，引得他發絲微微晃動。
他唇線平直，眼睫垂下，擋住眼底的全部情緒，在眼瞼處留下一層濃密的陰影。
她忽然很想扯扯他的唇角，讓他笑一笑。
原來那麽陽光又熱烈的一個人，怎麽能像現在這樣，唇角很少上揚，永遠在愧疚。
這麽想著，程陽靈慢慢伸出手，戳在他嘴角處，慢慢往上提。
感受到她的動作，祝清曜擡眼，兩人對視，程陽靈看著他瞳孔裏的自己，感覺此刻場景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
沒深究，此刻她更想跟著自己的想法走。
“祝清曜。”
“嗯？”
“你笑一笑。”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
祝清曜應該是耀眼的，不計後果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小心翼翼的。
祝清曜也真的按照她說的來，嘴角揚起。
動作愈發熟悉，程陽靈猛地想起來，好像高中運動會的時候，祝清曜就做過一樣的事情。
只不過這次，主動的換乘她了。
仿若再把這些年他告訴她的，在一一還回去。
“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當時生氣只是因為你一聲不吭就走了，還從來不和我聯系。”
“對不起。”
也不知道是對她的不告而別感到抱歉，還是鄭慧的事情。
亦或者，兩者都有。
程陽靈不想多想，她覺得，沒有必要。
仿若這麽多年的郁氣，在祝清曜和她解釋好原因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祝清曜還是有些難堪，程陽靈忽地就笑了。
“祝清曜。”她輕聲喃喃：“我不怪你了。”
她的少年啊，就應該永遠赤誠，永遠熱烈。
-
回到屋子後，程陽靈往下看去，祝清曜已經下了車，站在車旁擡頭看。
天色已經比剛剛在車上要黑了許多，可莫名的，程陽靈就是能看清祝清曜的神情。
擡起手對著樓下的人擺了擺，底下的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程陽靈看著他鉆進車裏，而後手機震動了下。
祝清曜：【謝謝。】
程陽靈笑，沒回覆。
要真的說謝謝，也應該是她說。
謝謝他改變了那個懦弱的她。
今天在外面一天，她準備早點休息，收拾好後剛躺在床上，就收到陳曦的視頻邀請。
程陽靈一楞，這還是陳曦第一次給她打視頻，以為她有什麽急事，按下接通鍵。
手機剛顯示對方的面孔，就聽到陳曦哀嚎一聲：“啊！靈靈。”
程陽靈一驚，穩了穩心神，問她怎麽了。
“我今天中午去相親，遇到的簡直就是奇葩男。”
“怎麽奇葩了？”
“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然後他說AA，我沒意見，然後你知道他說怎麽A嗎？”
程陽靈沒說話，等著陳曦繼續說下去。
“他居然和我說，他只把他吃過的菜和我AA，我活了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遇見這個A法，我當時忍了又忍，才沒和他甩臉色。”
程陽靈笑出聲，確實很奇葩，估計這種人絕世罕見。
“那你最後怎麽解決的？”
“我說不用了，你那點錢留著打車吧，把錢都給了，我內心想著就當今天和流浪狗吃了一頓飯。”
程陽靈正準備說話，就聽到陳曦再次嚎叫一聲：“可是想想還是好虧啊。”
程陽靈翻了個身，語調上揚：“明天下班我請你去吃飯。”
陳曦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嗎？”
“真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大多都是陳曦圍繞他怎麽就走到相親這一地步展開的，不知怎麽，話題忽然轉到她身上。
“誒，靈靈，你相親過嗎？”
程陽靈搖頭。
“那你爸媽不催你？”
程陽靈還是搖頭，“他們說讓我慢慢來，不著急，遇到合適的比較重要。”
“啊！”陳曦憤然；“果然開明的父母都是別人家的！”
程陽靈默然，和現在大多數催著孩子結婚的父母相比，她爸媽確實更加開明。
他們會更加尊重她的想法，不去幹擾她的決定，只是偶爾會給一些他們過來人的看法。
但那個時候，一般都是她主動去問他們的意見。
“誒，靈靈，你覺得祝清曜怎麽樣？”
思緒被陳曦這句話拉回。
心臟撲通撲通的，囁嚅道：“什麽怎麽樣？”
“就是有沒有考慮過和他談戀愛。”頓了下，陳曦解釋：“我就是覺得，高中你倆關系那麽好，現在他也回來了，你對他，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在聽完陳曦的話後，她很平靜地問自己，如果和別人呢在一起，她能釋懷嗎？
沈默一瞬，她很確定，不能。
程陽靈垂下眸子，對祝清曜的感覺，還是有的。
畢竟那是她懵懂青春裏，占據了一半思緒的人。
哪怕時隔七年，但年少時期的心動，隨著著漫長的時間流動，傳遞至此。
那就像是掌心紮進一根刺，沒拔掉，只能盡量忽略和習慣。
等她再次見到紮刺的人，當初的感覺尤在眼前。
但，她又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喜歡祝清曜？還是一種對當初的執念。
她也不確定，過了這麽久，她是不是還有那個勇氣像十幾歲那樣，一腔孤勇。
等了太久，沒聽到她回到，陳曦喊她。
程陽靈擡起眸子，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再說吧。”
陳曦沒繼續問下去，又和她聊了幾句，掛了視頻。
程陽靈把手機放到一旁，腦袋紮進被子裏，勾著身子。
要不，她試一下？
如果可以，那再好不過；如果不可以，也算是給她的十幾歲一個答案。
腦海中忽然回蕩起祝清曜和他說過的話。
他說——
陽景一中2013年畢業的理科三班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她。
快速摸過手機，給陳曦發了一條消息。
仿若怕對方睡著不能立刻給她回覆一般。
她也確實，很想知道這件事的答案。
程陽靈：【你覺得，祝清曜對我什麽感覺？】
陳曦沒睡，立刻回她：【他喜歡你啊，咱們班幾乎都知道這件事。】
程陽靈發了個謝謝的表情包。
陳曦也沒繼續追問，像是特意留給她考慮的時間。
打開和祝清曜的聊天框，程陽靈在上面戳了戳，在選擇發送的那一刻，停下了。
而後，又都刪掉了。
她想問問他能不能等等她，但又覺得，沒什麽意義。
-
隔天上班的時候，程陽靈正和陳曦商量著去哪兒吃飯，祝洵突然跑到辦公室門口，程陽靈看他，一臉不解。
“老師，我小叔來了。”
下意識的，程陽靈以為祝清曜是過來找她的。
剛要站起身，就聽到祝洵接著道：“我太爺爺去世了，我小叔接我回去。”
程陽靈很痛快地給了他出門條，並且把他送到校門口，確認祝清曜在後，這才放下心。
祝清曜看到她後，讓祝洵先上車。
祝洵已經習慣，他知道小叔對程老師有好感，所以每次來學校接他，都是他小叔主動過來。
哪怕要請假也要過來接他。
不過，他挺喜歡程老師的，人好，講課也很好，也不會端著老師的架子和他們相處。
程陽靈見他過來，主動說：“我聽祝洵說，他太爺爺去世了。”
“嗯，是我爺爺。”
程陽靈忽然有些好奇，其實，她還不是完全知道祝清曜和祝洵的關系。
“那你和祝洵是？”
“他爸爸是我哥。”
程陽靈懵了一瞬：“你不是說......”
她話沒說完。
“堂哥。”
程陽靈了然，也不再耽誤他時間：“節哀。”
回去的路上，祝洵通過後視鏡和祝清曜對視好幾次，再一次對視上的時候，祝清曜說：“要說什麽？”
祝洵幽幽道：“我爸媽上次還問我咱兩是不是達成了什麽交易，你寧願請假都來接我。”
“可惜了我這個侄子天天給你打掩護。”
祝清曜直接道：“你不打掩護也可以。”
“那不行。”
祝清曜挑眉，透過後視鏡和他對視，詢問他問什麽。
“我要是和家裏人說了，結果你沒追到程老師，你多丟人啊。”
“......”
“祝洵。”
“嗯？”
“我記得上次你爸說想給你報個補習班，我正好有個認識的輔導機構，教學挺好，要不你去看看？”
“......”怎麽能有這麽小氣的男人。
不大度的男人是追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說不就行了嘛。”
祝清曜也沒真打算讓他去，只是說出來嚇嚇他。
他經歷過這些，所以對這個侄子，還是希望他自由一點，更何況，考上陽景一中學生的和陽景市大部分高中生比起來，成績都是拿得出手的。
“不過，小叔，你準備什麽時候把程老師追到手啊？”
“你怎麽比我還著急？”
“我這不是怕程老師被別人搶走了嘛，我跟你說，我們班沒有一個人說程老師不好。”
“多和你程老師學學，她英語也很好，當時從我們班中下等考到班級第二。”
“那班級第一是你？”
“嗯。”
“小叔。”祝洵很是氣憤：“你怎麽不讓程老師考回第一！！！”
祝清曜被他氣笑了：“這難道不應該自己考？”
“那你也應該讓讓程老師。”
“祝洵。”
祝清曜忽然很嚴肅地喊他。
祝洵意識到他語氣不對，下意識坐直身體，同時內心思忖是不是剛剛哪裏說錯話了。
“讓來的沒有任何意義，你不如去帶著對方一起進步，懂？”
祝洵似懂非懂點了下頭，“那小叔你準備什麽時候追到程老師？”
“......”
那不得看00什麽時候同意他？決定權在00那裏，又沒在他這裏。
祝洵繼續道：“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聽到我同學說，隔壁班的陳老師這周末去相親了，你再不抓點緊我怕程老師也去，到時候你連機會都沒有了。”
“......祝洵。”
“啊？”
“從現在開始，你安靜到家。”
“好的。”祝洵還給嘴做了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隔壁班陳老師，應該就是陳曦。
這麽一說，他還真的應該抓點緊，這個年紀，也確實是到了被家裏人催著相親的地步了。
可他又怕逼的太緊，適得其反。
內心嘆息一聲，趁著等紅綠燈的功夫，給陳曦發了條消息。
祝清曜：【幫我留意下最近有沒有人追程陽靈，或者她去相親沒？謝了。】
陳曦：【怎麽？想打探敵情？】
祝清曜：【這叫在給我留機會。】
陳曦：【她不會去相親的，至於有沒有人追她，我幫你留意著。】
祝清曜：【謝了。】
陳曦：【你能不能爭口氣？】
祝清曜：【我努力。】
陳曦收到祝清曜消息的時候，剛確定和程陽靈晚上去吃什麽，看了眼程陽靈，又看向自己手機。
內心暗爽，他著急了。
她沒和程陽靈說這件事，不然她怕影響祝清曜發揮。
這麽想著，忽然冒出一句：“靈靈，等你結婚我去當伴娘吧。”
程陽靈聽到她這麽一句無厘頭的話，一怔：“怎麽突然說到這兒？”
“就是忽然想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沒準你比我早。”
陳曦沈默：“說得也有道理。”
“......”
正好到下節課上課時間，程陽靈收拾東西準備去上課，陳曦下節沒課，回到自己的座位，隔壁班老師回來，和程陽靈打了個照面。
那老師看相陳曦，忽然道：“小陳啊，你知道程陽靈有對象沒？”
陳曦一時間摸不準這老師什麽態度，不確定回答了句：“沒有吧......”
“咱們上一屆有個體育老師，也沒對象，對程陽靈有點意思，你們兩個關系好，幫我問問她什麽態度？”
陳曦剛要說他可以自己去問，就聽到對方解釋：“我怕我直接問她尷尬，你幫我問下，謝謝。”
陳曦只好點頭同意，同時內心暗暗吐槽祝清曜這張烏鴉嘴，他不說什麽事都沒有，他今天一問她，剛過去還沒有十分鐘，就趕上了。
怕不是開過光。
“我幫您問問。”
那老師再次和她說了聲謝謝。
陳曦覺得，她不能替程陽靈拒絕掉這件事，只能盡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祝清曜。
陳曦：【祝清曜！！！你是烏鴉嘴吧！你剛和我說完，隔壁班老師就要給程陽靈介紹對象。】
那頭沒立刻回覆，估計是在開車呢。
-
程陽靈回來的時候，陳曦很快又湊到她面前：“靈靈，一班班主任要給你介紹對象。”
程陽靈不確定，疑惑：“我？”
陳曦點頭，“說是咱們上一屆的一個體育老師。”
“別了，我找個時間和他說一聲。”
“你不去看一眼長啥樣就拒絕了？”
程陽靈輕嗯一聲：“一個學校的，我覺得尷尬。”
她說得很委婉了，除了被一整個學校的知道之外，她也怕突然分手，畢竟還在一個單位。
更何況，她現在沒心思。
“那要不也去看一眼長什麽樣吧，剛剛他給我指了，那老師今天正好有課，我在樓上看了眼，看不清。”
程陽靈抗拒：“我不去。”
陳曦自然知道程陽靈是怎麽想的，“咱們又不是特意去看他，正好我想去趟商店買點吃的。”
程陽靈紅筆正好沒水了，想了想，就同意了。
兩人經過操場的時候，陳曦小聲和她說：“就那個穿黑色短袖的，就是他。”
程陽靈沒去看，她連陳曦口中的順路都不想有。
見程陽靈一副沒有興趣的樣子，陳曦也不再繼續，來商店買好東西後，祝清曜也回她了。
祝清曜：【那她什麽態度？】
陳曦偷瞄了眼旁人，快速打字：【靈靈拒絕了，她不感興趣。】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祝洵請假三天就回來了。
看到他後，程陽靈讓他補一下這幾天落下的課程。
而祝清曜仿若消失一般，一直沒出現在她眼前，就連消息也沒有。
她盡量忽略祝清曜帶給她的異樣，正好這周末程明和趙淑敏回來，索性直接回家。
程明和趙淑敏去北方玩了很長一段時間，還給她帶回來一些特產，程陽靈看著面前這些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佩服他們兩個人把這些東西全都帶回來。
趙淑敏在那些東西裏翻來翻去，最終拿出一個盒子，“這個好吃，你快嘗嘗。”
程陽靈接過東西，邊吃邊聽趙淑敏說這是她認為這些東西裏最好吃的一個。
嘗了一口，便和他們開始收拾屋子。
這段時間她沒回來過，屋子內已經落了一層土，三人收拾到晚飯時間，沒選擇出去吃，程陽靈主動出去買菜。
屋子還剩一些尾巴沒收拾完，她讓趙淑敏和程明繼續收拾。
她來到金烏巷附近的一個商店，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麽了，只好在那些準備被處理的菜中挑一些賣相不錯的。
拎著一小兜子菜，剛走到金烏巷的路口，迎面走來一個人，程陽靈腳步稍稍頓住，對對方微微點頭，準備離開，卻被對方叫住。
程陽靈只好停下。
她覺得，她應該是怨對方的，話到嘴邊，卻又換了個方向：“有什麽事嗎？阿姨。”
鄭慧指了指一旁的長椅，示意她坐下。
糾結一瞬，選擇跟過去。
鄭慧態度誠懇：“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
程陽靈微微蜷縮，沒說話。
“當時我和你說了很過分的話，是我不對。”
她有些悵然。
程陽靈還是沒吭聲，鄭慧猜不透她的心思，開始緊張：“你不同意也沒關系的。”
這麽大的人了，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程陽靈側過頭，和鄭慧對視。
“阿姨。”
她輕聲道。
鄭慧嗯了一聲。
“您不用和我抱歉的，您為祝清曜考慮，我能理解。”程陽靈用力攥緊手中的塑料袋，當若要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那裏：“我覺得，您更應該和祝清曜說抱歉。”
在她看來，那個時候的鄭慧，做得真的很過分。
鄭慧嘆息一聲：“是我太固執了。”
“祝清曜前段時間來找過我，他說要在國內發展，我當時還不同意。”
程陽靈靜靜聽著，她以為，祝清曜會很順利。
“但是他和我當年一樣，拿刀比在脖子上，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些年我堅持了一件特別錯誤的事情。”
思緒停止，她沒想到祝清曜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和鄭慧談判，未免，太偏激了些。
“他和我說，他不是威脅我，就是想讓我感受一下當時他的心情。”
也不給程陽靈說話的機會，鄭慧直接結束了話題，像是在逃避什麽：“我要出去轉轉，就不耽誤你太多時間了，你應該還沒吃飯，快回去吃飯吧，我再和你說一聲抱歉。”
說著，還要對程陽靈鞠躬。
程陽靈迅速扶住她，不讓她彎下身子。
鄭慧只好再和她說聲抱歉，離開了。
看著她有些落寞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程陽靈喊住了她。
兩人對望，程陽靈深吸一口氣：“我沒怪過您，祝清曜也沒有。”
她笑了笑：“他當時和我說的是，想不明白，而不是討厭您怨您，你不用太過自責。”
鄭慧笑出聲，和她說了聲謝謝。
總歸是她做錯了，如果她當初不那麽固執，祝清曜和她現在，或許就會像溫落和薄紀聲那樣。
回去的時候，趙淑敏和程明癱在沙發上，程陽靈笑出聲，“我做飯，你們去洗個澡，吃完飯就休息吧。”
兩人玩了這麽長時間，肯定累了。
等兩人洗完澡後，程陽靈也正好做完飯。
餐桌上兩人問他最近工作怎麽樣，程陽靈一一回答著。
趙淑敏忽然想到什麽，問她：“你買菜怎麽去了這麽久？”
程陽靈小聲應著：“碰到原來同學的媽媽了，就聊了幾句。”
趙淑敏一聽就知道是誰，“那你這個朋友，還沒回國呢？”
“回國了。”
趙淑敏喃喃：“回國了就挺好，在國外總沒有在國內舒服。”
程明不理解她的想法：“那萬一人家年輕人就喜歡國外的生活呢？”
趙淑敏瞪了他一眼：“你非要和我擡杠是不是？”
程明瞬間就不吭聲了。
程陽靈默默吃飯，沒吭聲。
這兩年她已經習慣了。
吵吵鬧鬧已經算他們之間的情趣了。
沒有程明的搗亂，趙淑敏繼續問：“那靈靈，你現在對你這個同學，有什麽想法？”
“什麽什麽想法？”
趙淑敏輕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當時喜歡咱家對門那個男生。”
程陽靈一楞，問道：“那您怎麽沒管管我？”
“我管你幹什麽？”趙淑敏說出一句事實：“你喜歡他，你學習成績也上來了，也知道鍛煉了，也有朋友了，我怎麽管你？”
“總不能把你管成高一那樣。”
“......”
說得也有道理。
“高中你兩不合時宜，我看你倆也沒什麽過分的舉動，也知道努力學習，就裝作不知道。我當時還想著，你兩沒準大學就能在一起呢，結果誰能想到他畢業就出國了。”
程陽靈沒吭聲，她覺得，她比祝清曜幸運太多，有這麽一個明智的父母。
“一個能帶動你變好的人，我是不會管的。”
程陽靈淡聲解釋：“我看看吧，我現在也沒遇到合適的人。”
“嗯，也不急。”趙淑敏指了指旁人：“你看我和你爸雖然結婚晚，但是比那些一直在吵的夫妻好很多，合適比什麽都重要。”
程陽靈點頭。
明天是周末，程陽靈也就沒回去，在這邊住下了。
隔天睡醒的時候，程明已經把早飯買回來了。
程陽靈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個小包子，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
她剛看完一個小視頻，就收到祝清曜的消息。
祝清曜：【00，你沒在家？】
程陽靈抽出張紙，在上面蹭了蹭手指上的油：【我在金烏巷。】
祝清曜：【還想今天找你去玩，結果你不在。】
程陽靈忽然來了興致：【去哪兒？】
祝清曜：【還記得高二五一假期我帶你去的地方嗎？】
程陽靈回了一個嗯嗯的表情。
祝清曜：【去那裏。】
程陽靈還記得當初他和她說那個地方一般無異活動比較多，也問了出來：【這個時候還會有活動嗎？】
祝清曜：【沒有，但是上次就想帶你去個地方，結果沒去成，這次去吧？】
程陽靈也想知道到底什麽地方，問：【幾點去？】
對方發來一條語音，語氣揶揄：“00，你不考慮一下嗎？”
“......”
程陽靈禮尚往來般的，也給他回了條語音：“那要不——”
她頓了下，只把這三個字的語音發了出去。
而後，才慢悠悠說出接下來的話：“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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